后晋天福七年，腊月二十三，小年。
北风卷着雪粒子，像无数把小刀子，刮过绛州龙门县外的流民村。
茅草搭的屋顶早被冻得发脆，几处破洞漏下的雪，在土炕边积了薄薄一层。
阿文就是在这样的冷意里睁开眼的，胸口还隐隐作痛——那是原主“李文”昨天拒绝给散兵当夫子，被一脚踹出来的伤。
他撑着胳膊坐起身，粗糙的麻布被子下，身体瘦得硌手。
环顾西周，土墙开裂，桌上摆着半块冻硬的粟米饼，墙角堆着一捆发黄的竹简，最上面那卷《论语》的封皮都快磨没了。
这不是他的出租屋，更不是图书馆的自习室——昨天他还在查五代十国的史料，为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的事拍着桌子骂，怎么一睁眼，就掉进了这个“天子，兵强马壮者为之”的乱世？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，喉咙干得像要冒烟。
他摸向桌边的陶碗，碗底只剩一层冰碴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：“叮！
时空锚点稳定，检测到宿主灵魂与躯体融合度达98%，‘掌中河山’系统正式激活。”
阿文猛地一顿，以为是冻出了幻听。
可下一秒，眼前凭空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光屏，淡蓝色的光晕映在他眼底，上面的黑字清晰得不容忽视：宿主：李文（阿文）所处时代：后晋天福七年（公元942年）当前身份：绛州龙门县流民村穷书生基础属性：体力5（常人平均值8），智力12（因现代知识加成，超出常人），武力3（手无缚鸡之力），威望0（村落中无人知晓），民心0（村民仅知其为“读书的李文”）系统任务：新手试炼——三日内为流民村筹集过冬粟米五十石任务奖励：曲辕犁图纸×1，基础民兵训练手册×1，体力属性+1失败惩罚：宿主将与流民村一同被寒冬吞噬光屏消失的瞬间，阿文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。
五十石粟米？
他在心里换算——一石约等于现在的六十斤，五十石就是三千斤。
这流民村拢共二十多户人，大多是逃荒来的，昨天他还听见隔壁王婶哭，说最后半袋粟米被散兵抢了，现在全村加起来的存粮，恐怕连五石都没有。
“文小子，你醒了？”
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，是村正李老汉。
门帘被掀开，冷风裹着雪进来，李老汉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，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糊糊，“趁热喝了吧，这是俺家最后一点粟米磨的，你身子弱，可不能再病了。”
阿文接过陶碗，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口。
原主的记忆里，李老汉是个面冷心热的人，原主父母双亡，全靠李老汉时不时接济才活下来。
他喝了一口糊糊，粗糙的粟米渣剌着嗓子，却比他穿越前喝的任何粥都香。
“李伯，”阿文放下碗，抬头看向李老汉，“村里现在还有多少存粮？”
李老汉叹了口气，蹲在地上，用拐杖戳了戳地面：“能有啥粮？
昨天那伙兵痞走了之后，家家户户都空了。
再不想办法，过了年，怕是要饿死人了。”
阿文沉默了片刻，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一件事——村后那片黑虎山，往年有人在山里见过野粟，只是山中有狼，还有逃兵藏着，没人敢去采。
他站起身：“李伯，后山是不是有野粟？”
李老汉愣了一下，随即摇头：“咋没见过？
可那山太险了！
去年王二柱父子去采，连尸体都没找着，谁敢再去？”
“可咱们现在，还有别的路吗？”
阿文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李老汉从未听过的坚定，“我读过书，知道怎么分辨野粟熟没熟，也知道怎么设陷阱防狼。
要是叔伯们信我，咱们组织些精壮的汉子，分批次去采，说不定能凑够粮。”
他没提系统，只把希望寄托在“读书人的见识”上——在这个乱世，读书人虽不如武将有用，却多少能让人多信几分。
李老汉看着阿文，这个平时弱不禁风的书生，此刻眼里亮得吓人。
他犹豫了半晌，终于咬了咬牙：“行！
死马当活马医！
俺这就去叫人！”
李老汉走后，阿文再次打开系统光屏。
他试着用意念点击“新手任务”，光屏上突然跳出一行小字：提示：宿主可消耗1点智力属性，兑换“基础生存指南（精简版）”，含陷阱制作、野粟辨别方法。
“兑换！”
阿文没有丝毫犹豫。
智力属性从12降到11的瞬间，脑海里多了许多信息——怎么用藤蔓和削尖的木棍做捕狼陷阱，怎么看野粟的穗子判断成熟度，甚至还有怎么把采来的野粟快速脱粒晒干。
他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飘着的雪。
黑虎山的狼、藏在山里的逃兵、三日内要凑齐的五十石粟米……这只是新手任务，往后的路，恐怕会更难。
但他不想死，更不想看着这些接济过原主的村民死在这个冬天。
就在这时，村口传来一阵喧哗。
阿文披上原主那件破棉袄，快步走了出去。
只见十几个村民聚在老槐树下，有年轻的汉子，也有中年妇女，李老汉站在中间，正说着去后山采野粟的事。
“文小子来了！”
有人喊了一声，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阿文身上。
有期待，有怀疑，还有人小声嘀咕：“一个读书人，能懂啥采粟？
别到时候把咱们都害了。”
阿文没在意那些质疑的声音。
他走到人群中间，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炭，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画了起来——先画了个简单的陷阱图，又画了野粟的样子，边画边说：“大家看，这陷阱用藤蔓和木棍做，狼踩上去就会掉下去；野粟要选穗子发黄、颗粒饱满的，发青的没熟，吃了会闹肚子……”他说得条理清晰，石板上的画也简单易懂。
刚才嘀咕的人不说话了，几个年轻汉子凑上前，指着陷阱图问：“文小子，这陷阱真能困住狼？”
“只要做得好，不仅能困住狼，还能防住山里的逃兵。”
阿文抬起头，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，“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，只有一起去采野粟，才能熬过这个冬天。
愿意去的，今天下午就跟我去探路；不愿意的，我也不勉强。”
人群沉默了片刻，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站了出来——是村里的猎户王虎，他昨天被散兵打了一顿，家里的存粮也被抢了。
“俺去！”
王虎瓮声瓮气地说，“俺会射箭，能防着狼！”
“俺也去！”
“算俺一个！”
越来越多的人举起手。
李老汉看着这一幕，眼里露出了欣慰的神色。
阿文看着眼前的村民，心里松了一口气——第一步，总算迈出去了。
当天下午，阿文带着王虎和另外西个精壮的汉子，背着弓箭和绳索，往黑虎山走去。
雪越下越大，山路又滑又陡，走了半个时辰，才到了山脚下。
“文小子，前面就是野粟生长的地方了。”
王虎指着前面一片低洼地，“往年俺跟俺爹来过，就在那片坡上。”
阿文点了点头，根据脑海里的“基础生存指南”，先在路边设了两个陷阱，又教大家怎么辨别野粟。
果然，那片坡上长着不少野粟，穗子发黄，颗粒饱满。
“开始采吧，注意别走远，每隔一刻钟喊一声，免得走散了。”
阿文叮嘱道。
大家散开采粟，阿文也蹲下身，一边采，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声狼嚎，声音离得不远。
“不好！
有狼！”
王虎立刻举起弓箭，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其他几个汉子也紧张起来，纷纷拿起手里的木棍。
阿文却很镇定，他记得刚才设的陷阱就在那边：“别慌，狼应该会走那条路，咱们先躲起来，看看情况。”
几人躲到一棵大树后面，没过多久，一只灰狼从树林里跑了出来，首奔野粟坡而来。
它没注意到路边的陷阱，一脚踩了上去，“扑通”一声掉进了坑里，发出愤怒的嚎叫。
“成了！”
王虎兴奋地喊了一声，“文小子，你这陷阱真管用！”
阿文松了口气，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夕阳西下时，他们背着采好的野粟往回走，足足有两石多。
村里的人见他们安全回来，还带回了粮，都围了上来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阿文看着眼前的场景，再次打开系统光屏。
上面的“新手任务”进度条，从0变成了4%。
他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
三日内凑齐五十石粟米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但至少，他己经迈出了第一步，在这个乱世里，找到了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。
夜色渐深，阿文坐在油灯下，借着微弱的光，开始整理今天采粟的经验。
他要尽快制定好明天的计划，争取早日完成任务。
窗外的雪还在下，但他的心里，却燃起了一丝火苗——那是希望的火苗，也是他在这个乱世里，想要闯出一片天地的决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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