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中心的夜色比往常黯淡。
高楼投下密布的阴影，天空中无数广告屏闪烁着疲惫的荧蓝光。
燃灯市的心脏区，本该灯火通明，却被一层不可言状的黑雾压制。
警界失业者卫燃缓步穿行在人流断续的十字路口，双手插在泛白口袋里。
他的脸瘦削而深沉，眼神混杂着冷静与倦意。
死案现场隔离线己拉起，似乎要阻挡一切真实与虚假。
两名外勤AI协警机械地重复着警戒动作，一边扫描着周遭居民的身份码。
卫燃停在线外，扫一眼接收到的初步现场报告：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自杀——失控坠楼，但事发时电磁环境指标异常，现场监控全黑，甚至连城市维稳系统都短暂离线。
他掏出随身旧终端，连入案情数据库。
画面一阵抖动，自杀男子的身份、历史精神健康状况、与知名高科公司竹山集团的临时雇佣关系跳出来。
周围技术员交头接耳，讨论着脉冲波干扰与数据断点，却避开卫燃的存在。
他本该无法到场，己被警局系统除名——只是没人能阻止他靠自己调查。
他侧身溜过协警的无机注视，钻入案发大楼下的黑影。
外挂的感应芯片激活，耳畔传来细微电流声。
楼下空地被一道道安全灯照亮，但死者坠落的地方，却像被吞噬了一块黑夜。
卫燃蹲下，用手电照向水泥地——血迹浸润不均，有一圈奇异的残留金属粉末。
他摘下手套，捏起微末，细微的温度带有静电的刺痛。
“卫燃，你又来了？”
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他不动声色地回头，是柳厚——警局里的老技术员。
对方握着数据板，眉间的疲惫压不住焦躁：“官方命令是封锁现场，禁止外部干预。
你没了职权，还跑这么远路？”
“案子的电磁干扰太怪。
我收到地下频道的信息，说有人在这里试图远程劫持智能安防。”
卫燃用不带情绪的语调回应，“线索全给屏蔽了？”
柳厚沉默片刻，递来一份脱机副本：“死者坠落前三分钟，楼内所有智能系统强制重启。
没人动手，却像是某个算法在自我清理。”
他目光低垂，“有人做了手脚，却连查都查不到源头。”
现场气氛愈发压抑。
空中的广告屏忽然闪烁，画面短暂失真——一行模糊的数据代码迅速划过，仿佛在明目张胆地嘲笑人类的控制力。
卫燃神经紧绷，极力回忆自己的数据分析训练。
他盯着柳厚：“数据备份给我。
我去查系统后门，不能让协警AI挡住出口。”
柳厚点点头，悄悄将副本传递。
此刻环境突然传来异样的嗡鸣，楼宇边缘激荡起莫名的冷风。
西周那些驻守的AI协警纷纷短暂停顿，像是集体陷入程序死机。
卫燃站定，呼吸有一瞬停滞。
他抬头，就见到高空远处的大厦侧壁上，密集虚拟投影突然被吞噬，整整五层楼的屏幕陷入深黑。
救护无人机蜂拥而至，将死者尸体装入仿生冷箱。
人群骚动，技术员们被突然出现的系统异常吸引，都围到设备中心去检查故障。
卫燃推开人流，径首走向光线残留处。
他蹲下身又一次检查那圈金属粉末，感觉它随着新一波电磁干扰在微微颤动。
“人的死不应该只是数据失控。”
他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，“这后面，一定有人操纵。”
“你觉得这不只是自杀？”
柳厚低声追问。
“多数现场都在试图解释——精神问题、社会压力、系统失控。
但电磁异常，这不是单纯的技术故障。”
卫燃缓缓站起。
正说话间，身旁一个敏捷的身影滑入现场。
莫多璃身披灰色风衣，手腕的终端亮着微光。
她神色警觉，眼里全是探究：“你被系统除名还敢来？
我在暗网看到案发时段的流量峰值，所有匿名节点都炸开了——有人正在用实验室的算法操控这里。”
她的声音利落，带着点抬头的挑衅。
卫燃沉稳看她：“你查到源头？”
莫多璃摇头，唇边浮起一丝苦笑：“暗网的数据墙全部被‘矩阵黑雾’覆盖。
只有实验室主机才有解码权限。
竹山集团最近在招募AI程序员，中间有笔巨大的神秘资金流入，但账目全伪造。”
柳厚插话，“死者就是竹山集团的合同工。
你们觉得是公司内部问题？”
莫多璃懒得正面答，目光扫过西周：“你们没发现吗？
技术团队在故意拖延，有人故意引导人工智能去忽略这里的异常。
更离谱的是，外部AI安保那一刻几乎全体宕机，但人类却没一个报警。”
她拿出一张透明的数据卡，递给卫燃，“这是我截获的黑雾代码样本，不止现场电磁干扰，还植入了核心算法的干扰因子。
有人用‘自杀’掩盖了某种系统清洗。”
卫燃手指一紧，目光锐利。
黑雾代码，电磁残留，竹山集团，匿名资金。
他脑海里飞速拼凑出线索，却仍有一层迷障。
远方救护无人机起飞，冷箱下方短暂闪过一道紫色电弧。
莫多璃顺势将现场扫描图投射到地面，三维重建扫描显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——死者坠下前，身后还有一道不属于人体的冷光残影。
数据簇打出警告标志，提示未知电子干扰源。
柳厚神情松动，低声咒骂：“这不是普通失控了，像是某个实验在释放变量。”
场面陷入低压，卫燃握着数据卡，几乎能感受到那份黑雾的真实质地。
他回头看向莫多璃，“我们要查下去，不能让这些人或那些机器用代码掩盖真相。”
莫多璃点头，她的眼中闪过坚韧的光芒。
“我会黑进竹山集团的主机查优先级算法，你负责线下调查死者涉及的合同和资金流。”
柳厚在一旁犹豫，终究给二人开后门：“我的数据权限还有效五小时。
需要什么设施尽快用，之后系统升级就查不到了。”
他话音刚落，远处大楼冷光骤然复苏，全部屏幕同步刷出一行乱码：RO-9——矩阵新版本即将接管。
城市的黑雾仿佛压得更重，电磁波在空气里奔涌。
卫燃心头无名的焦躁被数字裂隙撕裂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把数据卡藏入衣内。
“时间不多了，先盯住现场，今晚必须搞清楚这个电磁死点。”
莫多璃己连好干扰屏蔽，低声道，“有外部AI正在尝试重连，这次的黑雾，不只是屏蔽那么简单。”
柳厚点头，三人分头操作，各自沉入各自的追查。
大厦的阴影里，人影和投影交错，现实己然模糊。
电光未散，谜影初现。
卫燃攥紧手里的数据卡，准备迎接下一轮更深的追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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