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界破裂晨光透过灰色玻璃，照在季河的桌上。
他刚进办公室，习惯性地将外套挂在椅背上，却发现手指轻微地发抖。
这是连日来他第二次在站立时感到莫名的眩晕。
他低头，看着桌上的水杯，水面的倒影似乎在微微泛动，却又静止得诡异。
外头城市的喧嚣里，季河分不清是自己倦怠还是这座城市本身在无声震颤。
“季哥，上午会议你负责吗？”
同事小陶探出头，声音带着都市惯有的急促和礼貌。
季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稳可靠，“对，我来。
你把项目资料发我邮箱。”
小陶点头离去，这份日常一如既往。
季河将目光投向窗外——高架桥上车流分明有规律地移动，但片刻后，每辆车突然长出模糊的影子，像是透明薄膜内套着一层不明物。
季河忍不住揉揉眼，那景象随即恢复了正常。
他摇了摇头把注意力转向电脑，试图用理性的思考来驱散那个瞬间的不安。
忽然，屏幕上的文件夹自动弹开，里面的图片都排列得不对劲：每一张照片里，人脸的轮廓都是两层，一层清晰，一层模糊，却彼此紧贴。
再按一次鼠标，画面恢复原状。
季河起身走到洗手间，双手撑着洗手台，试图将异常的感受冲回理智之下。
冷水映在掌心，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，突然发现自己眼角裂开一道细不可见的光痕。
那一刹那，镜中人的眼神似乎有了不属于他的陌生锐利。
他猛地闭眼，再睁开，一切又恢复如常，只是心跳己快得如同警告。
午休时，季河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遇见了嵇如珩。
对方穿着浅灰风衣，眉眼疏淡，手里揣一本厚重的黑色笔记本。
嵇如珩目光扫过人群，如同在搜寻某个未知变量。
“季河？”
嵇如珩拦住了他，声音里带着疏离和专注。
季河微微愣了下，“你怎么来这边？”
嵇如珩的眼睛在他脸上停了片刻，像是探寻他皮肤下的真实，“有笔采访在附近。
我注意到最近这一带异常数据增多，你有没有感觉到……什么不同？”
季河下意识闪避，“什么异常？”
嵇如珩翻开笔记本，里面画满了城市各处裂隙状线条，还夹着几页新闻剪贴。
“比如：片刻的错觉，空间感扭曲，或者梦境的重叠。”
梦境两个字，让季河骤然心悸。
他回忆昨夜，仿佛真实地在异地的天桥走过，桥下涌动着不属于这城的影子，而那场景与今早窗外的错位镜像隐隐呼应。
“或许是压力吧。”
季河强作镇定。
嵇如珩眨了下眼，温度骤降，“压力会让人做梦，而梦境与现实被打破的概率，更高。”
两人行至便利店内，耳边响起收银员专注地数着硬币的声音，又像远处钟表里的齿轮微妙错位。
嵇如珩轻声问：“你最近，有没有经历过，看起来很正常，实际上却有微小裂缝的时刻？”
季河想说没有，却在瞬间回忆起晨时对着镜子的自己。
他低头，却欲言又止。
嵇如珩递给他一页纸，上面印着：“城市脑洞现象自查表”。
季河粗略扫过，心头的隐秘不安一点点被勾勒出来。
嵇如珩没再追问，只提醒道：“保持警觉。
如果你遇到什么异常，及时记录下来。
我们的世界，比想象更复杂。”
夕阳下，又是如常的会议和繁忙。
他试图继续生活，只是内心某处渐起涟漪。
会议进行至一半时，一条关于“意识同步器”的新闻弹窗跳出。
季河瞥了一眼，标题赫然写着：“本市创业者向等待发布新型脑洞检测装置，或可映射现实裂隙现象。”
下意识间，他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场，仿佛在头顶萦绕。
后排的程吟岚正在发送消息，组内正讨论着新闻线索。
窗外夜色渐暗，季河却无意欣赏华灯初上的景象。
他起身离开公司，步行回家。
街灯下的人影拉长，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碎片般的颜色。
他有种说不出的躁动，似乎有什么要破裂——是现实的边界，还是自己感知的阈值？
到家后，季河疲惫地倒在沙发上，刚闭眼就坠入了梦境。
梦中，他步入一个陌生的城市结界，脚下的地砖都漂浮着识别不出的文字，周围建筑轮廓明灭不定。
一个人影在远处等他，浑身裹着黑色长袍，脸庞被光影遮蔽。
那人用极低的声音说：“你的边界己裂开，但能否自控，还要看你自己的选择。”
季河举步难行，每走一步就有无数分岔的世界在脚下生成。
他试图回头，长袍人却在耳旁低语：“觉醒不是天赋，而是城市在自我修缮。
你不过是其中一道裂隙的缩影。”
梦醒时分，他猛地在沙发上坐起，用力喘息。
窗外雨点轻敲玻璃，夜色沉沉。
他捏紧拳头，发现掌心有一圈薄光环绕，渐渐消散。
季河感到身体内似乎有一股活跃的能量正在流动，想抓住，却无法名状。
手机震动，是嵇如珩发来的消息：“今晚城市异常指数激增，你那里情况如何？”
季河想回复“都还好”，手指却迟迟未落键。
他转身望向窗外，隐约看到远处天际线上——城市轮廓竟在雨雾中轻微错位，像是梦中的分裂在现实中投下了影子。
他起身走到窗前，脑海回响起梦里那句低语——“你的边界己裂开”。
此刻，季河意识到，他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自己。
现实与梦境的边界，己经在这城市最平凡的黄昏里，悄然破裂。
背后的手机再次震动，他也终于下决心回道：“我这里……也许真的有点不同。”
窗外是一座熟悉却陌生的都市，季河注视着那些错位的灯火，仿佛即将踏入新的裂隙。
未来的每一步，都可能踩进未知的深渊。
而他，己经走在失衡与觉醒交界的边缘。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