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阳如血，把青岚矿脉那布满深褐色裂痕的岩壁染得通红，像是凝固了的鲜血。
矿洞外的空地上，十几名皮肤黝黑的矿工正佝偻着腰整理矿筐，筐里躺着的低阶灵晶泛着黯淡的灰白色灵光，连照亮矿道都显得勉强 —— 这样的灵晶，在青阳城的灵材铺里，十块也换不来一枚银币，却是林家如今赖以为生的根本。
林辰坐在矿洞旁一块被岁月磨平的青石板上，指尖捏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低阶灵晶。
灵晶入手冰凉，内里的灵力稀薄得几乎感应不到，他尝试着运转体内灵力去吸收，可刚有一丝暖流涌向指尖，丹田深处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，像是有无数根细冰针扎进经脉，疼得他指节发白，灵晶 “啪嗒” 一声掉在石板上。
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劲装，袖口磨出了毛边，下摆还沾着矿洞深处的泥土。
脖颈间，一条青纹项链贴身戴着，链身是罕见的青金材质，在残阳下泛着极淡的光泽；吊坠是块不规则的青色晶石，指甲盖大小，上面刻着无人能识的古老纹路 —— 这是母亲临终前亲手为他戴上的，三年来，无论他从天才跌落成 “废物”，无论日子多落魄，他从未取下过。
“哟，这不是我们林家的‘前天才’吗？
怎么还在啃这种连猪都不吃的垃圾灵晶？”
尖酸的笑声像破锣一样响起，三个穿着锦缎劲装的少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。
为首的是林家旁系子弟林虎，身材比林辰高半个头，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，灵士五段的灵力波动毫不掩饰地散开，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，让周围整理矿筐的矿工都下意识地低下头。
三年前，林辰十五岁突破灵徒境，灵力纯度在青阳城少年辈中无人能及。
父亲林啸天为他举办的 “灵徒宴” 上，连青阳城城主都亲自前来道贺，那时的林虎，还得恭恭敬敬地站在台下，喊他一声 “少族长”。
可现在，他是灵士三段，一个卡在这个境界整整三年，灵力不增反退的 “废物”。
林辰没有抬头，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灵晶，揣进怀里。
他拿起身边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—— 剑身长两尺，剑身布满黄褐色的锈迹，剑柄处的缠绳都磨断了几缕，这是三年前父亲送他的生日礼物，也是他如今唯一的武器。
他站起身，一米八的个头在残阳下拉出修长的影子，虽然身形单薄，却透着一股不肯弯腰的韧劲：“林虎，矿脉是林家的地，我来这里修炼，轮不到你指手画脚。”
“嘿，还敢嘴硬？”
林虎嗤笑一声，上前一步，灵士五段的灵力骤然凝聚在右拳，拳头上泛起淡淡的土黄色灵光，带着呼啸的劲风砸向林辰胸口，“听说苏晴小姐下周就要和周昊公子定亲了？
也是，谁会跟一个连灵士西段都达不到的废物耗着？
换做我，早就找块石头撞死了！”
“苏晴” 两个字，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，狠狠扎进林辰心里。
三年前，他和苏家大小姐苏晴定下婚约。
那时的苏晴穿着粉色衣裙，站在林家后花园的桃花树下，眼含笑意地对他说：“林辰哥哥，等你突破灵师境，我们就去看青阳城外的落日崖好不好？”
可自从他灵力倒退，苏晴的脸就越来越冷，从最初的躲闪，到后来的无视，再到上个月 —— 苏家传来消息，说周昊，那个天风帝国贵族旁系子弟、灵师一段的天才，向苏晴提亲了。
林辰眼神一厉，体内灵力骤然运转。
“铛！”
清脆的碰撞声在矿脉上空响起，锈铁与拳头接触的瞬间，林辰只觉得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来，手臂发麻，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，后背撞在冰冷的岩壁上，指缝间渗出冷汗。
灵士三段与五段的差距，如同天堑。
“废物就是废物！”
林虎得势不饶人，上前一步，一脚踩在林辰掉在地上的锈铁剑上，剑身发出 “嘎吱” 的呻吟，像是随时会断裂，“听说这破剑是你爹三年前送你的？
我看扔了都嫌占地方！
还有你脖子上那破石头，听说也是你娘的遗物？
说不定是块一文不值的废石，林虎伸手就去抓林辰脖颈间的青纹项链。
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吊坠的瞬间，青色晶石突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青芒，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顺着项链涌进林辰丹田 —— 原本滞涩的灵力像是被温水化开的冰，骤然顺畅了一瞬！
林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，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，侧身避开林虎的手，同时将体内仅有的灵力全部灌注进锈铁剑，使出林家的基础灵技 “裂风掌”。
虽说是掌法，他却用剑使出，剑身泛起淡淡的青色灵光，带着微弱的风系灵力，快如闪电般劈向林虎的手腕。
“嘶！”
林虎猝不及防，手腕被剑刃划开一道两寸长的口子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，染红了他的锦缎袖口。
他又惊又怒，捂着伤口后退两步：“你敢伤我？！”
林虎看着林辰眼中那股毫不畏惧的狠劲，又摸了摸流血的手腕，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忌惮。
他知道林辰以前的厉害，虽然现在是废物，可真逼急了，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疯事。
“好，你等着！”
林虎放下一句狠话，恶狠狠地瞪了林辰一眼，“等我哥林浩回来，看他怎么收拾你！
到时候，我要让你跪在地上给我道歉！”
说完，他带着两个跟班，狼狈地转身离开。
林辰看着他们的背影，手心己满是汗水。
他摸了摸脖颈间的青纹项链，吊坠己经恢复了冰凉，仿佛刚才那股温和的力量只是错觉。
可丹田深处，那股刺痛感确实减轻了不少，甚至有一丝微弱的暖流在缓缓流动。
“少族长，您没事吧？”
老仆林福快步走了过来，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粗布和一小瓶褐色的伤药。
他是林家的老人，看着林辰长大，即使林辰成了 “废物”，也始终恭敬地喊他 “少族长”。
“福伯，我没事。”
林辰接过伤药，声音有些沙哑。
他看着林福布满皱纹的脸，还有手上厚厚的老茧，心里一阵发酸 —— 福伯以前是父亲的护卫，灵士七段的实力，若不是为了保护他被影阁的人伤了经脉，也不会沦落到如今只能做个老仆。
“刚才的事，我都看见了。”
林福叹了口气，压低声音说，“二老爷今早又在族会上说，周家的管事来了，说我们的灵晶成色越来越差，下个月要削减三成收购价。
二老爷还说，要是再这样下去，就得把矿脉三成的份额让给苏家，不然…… 不然苏晴小姐的退婚，就会闹得整个青阳城都知道。”
林辰沉默了。
他知道二伯林忠的心思。
自从他灵力倒退，二伯就一首想让他儿子林浩取代自己的少族长之位，而苏家，就是二伯用来拉拢势力的筹码 —— 苏家在青阳城虽只是二流家族，却和天风帝国的周家走得近，有周家撑腰。
最新评论